闲云渡异录第98章 战书
陈科那跨越数十里、削平一片林海的隔空一剑像一盆掺着冰碴的冷水兜头浇在了司徒礼和他背后“拾遗会”的头上。
短暂的死寂与惊悸之后随之而来的并非退缩而是一种被彻底激怒的、混合着忌惮与更加炽热贪婪的阴鸷。
闲云轩获得了短暂的、风暴眼中的宁静。
鸦群不再出现那种无处不在的窥伺感也似乎随着那片被削平的树冠一同消失了。
庭院里阳光正好老槐树的影子缓慢移动小谢和秋容在藏书阁低声诵读青凤在花海中静坐小白狐在梁上假寐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司徒礼叩门之前。
但这宁静虚假得如同暴风雨前最后一口平静的呼吸。
陈科依旧每日加固阵法教导灵物神色平淡仿佛那石破天惊的一剑只是随手为之。
刘芯彤却不敢有丝毫松懈她深知像“拾遗会”这样的组织绝不会因为一次受挫就放弃到嘴的肥肉他们只是在重新评估积蓄力量等待着更致命的一击。
这等待并未持续太久。
三日后的黄昏夕阳将天际染成一片凄艳的血红。
闲云轩刚刚送走最后一位客人陈科正准备关上店门。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并非来自门外而是来自院内。
庭院中央那棵老槐树投下的阴影深处空气如同水波般一阵扭曲、荡漾。
没有脚步声没有空间撕裂的爆鸣只有一种极其细微的、仿佛时光被揉皱的涟漪感。
下一刻一道身影便如同从古老的画卷中走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那里。
那是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旧式长衫、身形佝偻、面容枯槁的老者。
他手里捧着一个样式古朴、颜色暗沉的紫檀木盒眼神浑浊面无表情周身没有丝毫活人的生气也没有灵体或妖物的波动就像一具被精心操控的、会活动的木偶。
他的出现毫无征兆直接越过了闲云轩外围所有的预警与防御阵法仿佛他本就该在那里与那棵老槐树的阴影融为一体。
几乎在他现身的瞬间闲云轩内所有生灵都被惊动! 小白狐第一个炸毛从梁上一跃而下龇牙低吼挡在通往内院的月亮门前。
小谢和秋容的虚影瞬间凝实飘然而出警惕地注视着那不速之客。
青凤也从花海中现身红衣在夕照下愈发刺眼眼神冰冷如霜。
陈科关门的动作顿住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那灰衣老者身上眼神微凝。
能如此轻易、如此诡异地穿透他布下的层层禁制直接出现在庭院核心这绝非寻常手段。
这更像是某种涉及空间规则或者……因果律层面的高等符法或献祭之术。
刘芯彤也已从内室冲出手持玉符与陈科并肩而立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那老者和他手中的木盒。
那灰衣老者对周遭的敌意视若无睹他僵硬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珠转动最终定格在陈科身上。
他张开嘴发出的声音干涩、平板没有任何语调起伏像是磨损严重的齿轮在转动: “奉‘拾遗会’司徒行走之命送达此物予闲云轩主陈科。
” 他双手前伸将那个紫檀木盒平平托起。
没有威胁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完成一个送达的指令。
陈科没有立刻去接他的灵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扫过那木盒。
盒子本身只是寻常紫檀木并无异常但盒内却蕴含着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强烈宣告与挑衅意味的灵性波动并且被一种奇特的禁制封印着阻止外界探查。
“何物?”陈科开口声音平淡。
“战书。
”灰衣老者干巴巴地回答依旧是那毫无感情的语调。
战书! 两个字如同两块冰冷的铁砸在庭院凝滞的空气里。
小谢和秋容的虚影微微晃动小白狐的低吼声更加压抑青凤的眼神也愈发锐利。
刘芯彤的心沉了下去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对方不再试探不再骚扰而是选择了最直接、最正式的方式——宣战。
陈科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他伸出手凌空一抓。
那紫檀木盒仿佛被无形的手牵引轻飘飘地飞离灰衣老者的掌心落入了陈科手中。
在木盒离开掌心的刹那那灰衣老者的身体如同沙堆般开始瓦解从脚部开始迅速化作无数细密的、灰色的光粒无声无息地消散在空气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从未存在过。
送信者本身就是一个一次性的、耗尽即弃的符偶。
陈科没有去看那消散的符偶他的指尖在木盒的锁扣上轻轻一触。
“咔哒”一声轻响盒盖弹开。
里面没有机关没有陷阱只有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颜色泛黄的古旧信笺。
信笺的材质非纸非帛触手冰凉柔韧带着一股岁月沉淀的气息。
信笺的右下角烙印着一个复杂的徽记——那是由无数细密符文构成的、形似一只抽象眼睛又像是无数双手托举着一本书册的图案透着一股古老、神秘而又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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