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渡奇潭第47章 官逼民反促织之祸
入秋的滕州城笼罩在压抑的愁云里。
铅灰色的云块低低地压在城头把阳光堵得严严实实连城隍庙前那对石狮子的眼睛都像是蒙了层灰瞧着没半分往日的威严。
十二岁的霍恒穿着一身深蓝色明制短打袖口挽得高高的露出细瘦却结实的小臂他蹲在城隍庙的青石板台阶上两条腿晃晃悠悠地悬着手里攥着块刚从巷口买的桂花糕甜香混着空气里的霉味显得格外突兀。
他的马尾发髻用根红绳系着发尾随着动作轻轻扫过肩头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贴在脑门上露出一双清亮却带着沉郁的眼睛。
往日里这双眼睛总闪着狡黠或好奇的光要么是琢磨着怎么溜出府玩要么是研究刚学会的仙法可今儿个却死死盯着庙前那片攒动的人群连嘴里的桂花糕都忘了嚼。
人群里的唉声叹气像潮水似的涌过来一波叠着一波撞得人心头发闷。
霍恒咬了口桂花糕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却压不住那股从人群里飘来的苦涩。
他看见卖豆腐的王阿婆拄着拐棍颤巍巍地挤在人堆里粗糙的手抹着眼泪声音嘶哑得像破锣:“造孽啊!这促织是要逼死人啊!我家二郎不过是晚交了三日就被差役打断了腿现在还躺在床上哼哼呢……” 她身边的妇人也红着眼眶抽噎着接话:“阿婆你这还算好的。
我娘家侄子为了抓只像样的促织半夜钻进后山的蛇洞结果被毒蛇咬了人没救回来促织也没抓到。
官府还来催说人死了债不能赖硬是把他家的破房子给拆了抵‘罚银’……” 霍恒的眉头越皱越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清心玉。
那玉是仙山仙人给的平日里温润得像暖玉今儿个却透着股凉意贴在掌心硌得慌。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细碎却浓重的戾气比他上次在坟地遇到的恶鬼煞气还要浑浊——那是百姓被逼到绝境的绝望是骨肉分离的悲痛是对官府的怨恨像一团化不开的黑雾裹着整个滕州城。
“轰隆”一声闷雷从云层里滚过却没掉下半滴雨反而让空气更显憋闷。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有人喊着“差役来了”原本扎堆的百姓像受惊的鸟似的四散开来纷纷往墙角或店铺里躲只留下几个腿脚慢的老人和孩子慌慌张张地往庙门里缩。
霍恒抬眼望去就见五个穿着皂衣的差役提着铁链腰里挂着刀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为首的差役满脸横肉三角眼扫视着街道手里的鞭子甩得“啪啪”响抽在青石板上溅起火星:“都给老子出来!知府大人说了今日之内每家必须交一只上品促织交不出来的男的杖责五十女的抓去官府做工!” 一个卖菜的老汉抱着菜筐躲在庙柱后哆哆嗦嗦地探出头:“官爷实在是抓不到啊……这几日城里城外的草丛都翻遍了连个蟋蟀影子都没见着……” “抓不到?”横肉差役冷笑一声抬腿就把老汉的菜筐踢翻青菜滚了一地“抓不到不会买吗?城西的李牙子那儿有好货一两银子一只买不起?那就把你家的丫头卖了!” 老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住差役的腿哭求:“官爷饶命!我就一个丫头卖了她我怎么活啊……” 差役一脚把老汉踹开恶狠狠地骂:“活不活关老子屁事!再不交促织明天就抄你家!”说着又转向旁边的铺子抬脚踹向门板“里面的人出来!查促织了!” 霍恒看着这一幕嘴里的桂花糕突然变得苦涩。
他想起半月前帮鲁公女送信时路过城东的破庙还见张于旦在院子里种兰花那时的空气里虽有离别的愁绪却也有等待的温柔;想起帮连城还魂后乔生带着连城来谢他两人眼里的笑意比春日的阳光还暖。
可今儿个的滕州城却像被抽走了所有的暖意只剩下冰冷的逼迫和绝望的哭喊。
他的指尖泛起淡淡的红光仙力在掌心悄悄涌动——他能轻易地把这些差役掀翻在地能让他们手里的鞭子缠上自己的脖子甚至能让那贪赃枉法的知府大人吃点苦头。
可他刚要抬手就想起仙人在青鸾山说的话:“仙法是用来解民困不是用来泄私愤。
你要查根源辨对错莫要冲动坏了章法。
” 霍恒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指尖的红光渐渐褪去。
他悄悄跟在差役身后看着他们挨家挨户地搜刮:张木匠家的门被踹开差役把屋里翻得乱七八糟搜不出促织就硬拉着张木匠的女儿往外走张木匠夫妇跪在地上磕头额头磕得流血差役却不为所动;布店的王掌柜交不出促织被差役用铁链锁了脖子拖着往府衙走王掌柜的儿子追在后面哭被差役一鞭子抽在胳膊上疼得直打滚。
走到街角霍恒看见一个穿青布衫的书生蹲在墙根怀里抱着个竹笼脸色惨白。
他认得这书生名叫成名前几日还在诗会上见过当时他还夸成名的诗写得有风骨。
可今儿个的成名哪里还有半分书生的模样头发凌乱衣衫上沾着泥污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枯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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